2016年4月15日

是誰來自山川湖海,卻囿於晝夜,廚房與愛

精神食糧,不吃也會出人命的。
從小常跑師大一帶,卻沒有吃很多在地小吃。偶爾吃的幾間早幾年前都收起來了。其他時刻如果和朋友來也都是泡在咖啡館裡。現在移居此處,倒終於有時間品嚐那些在巷弄街邊看起來髒髒舊舊卻又彷彿必定很好吃的小店。

為什麼說「彷彿必定」,因為能在這一帶歷久不衰還真不容易。在市場口一間生炒花枝店什麼都炒,同樣的菜色炒飯炒麵一律70-80元,套現在的話說就是「CP值」甚高。晚上又去吃了隔壁那間一律50元的麵店,果然也是物美價廉。這些小店就我有記憶以來至今超過三十載吧,竟然一路開到今天。晚上吃麵年輕女孩和阿嬤說著家常,真令我彷彿回到年幼時期般親切。好久沒有聽見這麼日常的親情,長期以來去咖啡館工作的話,不是遇到直銷就是些奇怪的貴婦或老夫妻。

吃完麵沿著台電大樓捷運站三號出口,往羅斯福路上彎去,這路子我走了起碼三十年。沿著羅斯福路跨過辛亥路,就是我尋常買書的老路。一路上有政大書城和幾間簡體書店。這陣子備好了書單想買,路上惦著政大書城似乎已然關閉。走至星巴克底下招牌仍在,但果然人去樓空。孤伶伶看板上仍寫著營業時間,燈卻早已暗了。樓上星巴克倒是愈夜愈美,想起數月前還在此見過豹一樣的可愛男人。

於是只好去誠品買了。進了書店「時光列車」很好找,平台上把佩蒂史密斯的書連同大衛鮑伊的外文書籍陳列為一個迷你的搖滾展演小書桌,還放了一張佩蒂史密斯的黑膠,也算有心。心裡惦著另一本可能難找。昨天才在臉書上嚷嚷著畢贛導演下部片的片名估計也是來自智利詩人的同名小說,點去網路書店仍有簡體版本,卻想去書店摸摸實體書。怎知今日再點簡體版就缺貨了。在書店裡遍尋不著繁體版,整個B1見不到一個店員能幫忙查書,死板的查書機器站在那裡,我只好去點選畫面。原來是iPad呢。結果找到了書要看擺放位置,螢幕開始轉陀螺,轉了幾秒說「網路連線有問題,請稍候再試」。我試了幾回都是如此。不禁心裡詛咒書店是在搞什麼鬼,外文書籍譯作都在這層樓,還要逼我去一樓櫃台查詢就是了。

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到一樓,和店員抱怨幾句,很快就找來了書。於是拿了兩本書結了帳,走出書店。

天空開始飄雨了。

沿著原路走回去,辛亥路上一個外國男人與台灣女孩相擁難分難捨,估計是要分離了吧。過了紅綠燈,我沿路走回住處,路邊幾名住戶站在黑夜裡等著垃圾車。這附近垃圾車的點真頻繁,幾天內三個時段就遇上三個地方。

回住處前繞至全聯去買水果。聽房東說這裡原來是松青現在變成全聯了。我挑了三顆紐西蘭的蘋果。握在手裡,沈甸甸的,想起前年獨自在盧森堡不知名的城坳裡渡過的秋天,落了滿地的青蘋果,我也拾了幾個上火車吃。

萬能青年旅店的歌曲,不停在我腦中迴響:「是誰來自山川湖海,卻囿於晝夜,廚房與愛⋯⋯」

回到住處,削了蘋果,開始洗衣服和床單。前晚一個男人傳訊息說想見我,和他提起對面的咖啡館常會放歐洲電影,他說很喜歡想來看,「可以看電影啊,但晚上不能來找我。」我淡淡地拒絕了,他有些失望又有些生氣。這男人挺好的,初次見面就請我上餐廳吃泰國菜,不過⋯⋯也是一隻來台短暫停留的候鳥啊。儘管在日本也有房子,但畢竟不在台灣⋯⋯

想起上個週末看了伍迪艾倫的「安妮霍爾」,真可愛。安妮因為男人找回了自己。我原本也這樣寄望,現今看來,好像也不大可能。

或許我終究還是得靠自己圓滿自己⋯⋯還是把手上的書讀完,實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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