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11日

【光陰的故事 台灣新電影】座談會之一:光影真的消逝了嗎?



電影簡介:(取自開眼電影網)
本片以公路電影的形式、走訪歐美及日本、泰國、中國、香港的電影人、文化人;從文獻探討、訪談「台灣新電影」運動一路走來的其人其事;在三十年後的今天重新檢視「台灣新電影」所帶給我們的滋養、薰陶。
那是最壞的時代、也是最好的時代。那是1980年代的台灣,民歌、民運、解嚴前夕,整個社會在自由的思潮中,即將引爆。其中,以《光陰的故事》、《兒子的大玩偶》為起點,由小野、吳念真、侯孝賢、楊德昌、詹宏志等揭櫫推動的新電影運動,不僅為近代華語電影史寫下了最重要的一頁,也綻放出最燦爛藝術火花。
三十年過去了,新電影的往事看似如煙,但影響所及的漣漪卻在時代的波瀾中,擴散到全世界,資深電影人王耿瑜與導演謝慶齡,走訪法國、荷蘭、義大利、阿根廷、日本、泰國、中國、香港,訪問多位世界級電影學者、策展人、藝術家和導演,包括阿比查邦、阿薩亞斯、馬可穆勒、東尼雷恩、是枝裕和、黑澤清、艾未未、賈樟柯、劉小東等,暢言台灣新電影對他們的影響與啓發,從影像的本質、社會文化的反省到個人生命的記憶,在既宏觀又內視的紀錄中,重新檢視電影運動的價值與意義,也喚回了所有關於新電影的美好記憶,寫下另一篇電影與歷史的詠嘆詩篇。
以上這段簡介,是貼給不知道「台灣新電影」脈絡的朋友們做參考。紀錄片正在上映中,我於日前參加了首映,也參加了這場座談會。會後交流十分熱烈,欲罷不能,最後是因場地超時只得依依不捨作罷。會參加座談會的,十之八九是對「台灣新電影」有興趣,自然好奇也多。片中的訪談十分精彩,據說片長容納不下的更多訪談,都留在未來的出版書裡。

關於「台灣新電影」,確實承載著多重意涵,例如,那個時代的電影不只是「電影」。姜秀瓊說楊德昌找她加入【一一】的工作,那時她和楊導一起搭電梯,楊導忽然對她說:「你們這個時代的年輕人,太可憐了。」姜說楊的意思是,他們那一群電影人有整個時代的背景,姜這批沒有了。楊導對她說:「反觀中國,現在是那裡的年輕人革命的時候了。」姜秀瓊說,楊導對她說的這番話,她一直到今天還在思考。


姜今日談及楊德昌有非常多感性的部份。包括當年楊德昌在坎城影展公佈結果前和蔡琴提前回台,她去送機,望著楊德昌離去的背影,她說「不知道為什麼就哭了。一個大師的身影,離開時卻如此落寞。」
姜說那年坎城影展公佈是【活著】得獎,他們【獨立時代】坐在位置上,前排的老外回頭來和他們致意,他們真是百感交集,不知如何形容那種感覺。

看完紀錄片,最後只有一點小小的疑惑,後來在臉書上也看到知名影評人及策展人提出來,就是,為什麼訪談中獨缺台灣導演的觀點?台灣新電影對台灣新一批導演的影響應該最深遠不是嗎⋯⋯也許各人心中自有疑問與詮釋。



最後一些題外話,提些留下這張照片的原因,正好呼應當天座談收尾非常棒的問題:為什麼要選現今海報上的照片做劇照?劇照裡的五個人在當時的意義是?

與談人黃健和說,他拍照當時也在現場,也把當時情形講述了一次。王耿瑜則補充說,拍了這張照片,合作社電影誕生了,楊德昌去拍【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侯孝賢去拍【悲情城市】,然後發生了一些事情,人的關係改變了,有些必然,有些偶然⋯⋯

我留下這幀照片的原因,則是因為我覺得這張照片,意外地充份展現耿瑜姊的樣貌:她總是風風火火,隨時處於一種趕場的狀態⋯⋯當天座談因超時而散場,耿瑜說他們一起照張相。我晚了一步,是故留下這張。

以下為當日記錄,之一。其後若有時間繼續整理之二、之三⋯⋯


照片中由左至右分別為姜秀瓊、陳以文、黃健和、王耿瑜。

四位與談人皆經歷過台灣新電影洗禮,會談十分精彩。錯過那個年代,事後追憶便彷彿都帶有一些口述歷史的趣味。當日沒有見到錄影設備,也許那段座談只能靠到場朋友們的自行錄音或筆記做記憶傳輸。我自己有些筆記,整理一下,供有興趣的朋友們參考。


時間:2015 年 3 月 7 日 
地點:華山光點 
與談人:姜秀瓊導演(《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等片之演員及工作人員),陳以文導演(《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等片之演員及工作人員),黃健和總編(《戀戀風塵》等片之演員及工作人員),王耿瑜製片(《戀戀風塵》等片之演員及工作人員)

座談首先由姜秀瓊開始。王耿瑜擔任本部紀錄片的製片,她請秀瓊先談談與楊德昌合作的經驗。秀瓊於是從她和楊德昌的初次見面追憶起。她並提到自己參與【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的演出經驗。秀瓊說楊導很重視演員的情緒蘊釀,在正式上戲前不容許任何人打擾演員,非常嚴厲。她說當時有工作人員要幫她別小蜜蜂便被楊導大聲喝斥:「我不是說誰都不能干擾演員?!」

黃健和則說,其實那個年代的電影很有趣,因為當時很多學生及文化人加入。【戀戀風塵】的劇組就有一半都是文化人。他補充秀瓊的話說:「侯導和楊導一樣,都嚴禁演員在上戲前受干擾。」


黃健和:侯導拍《悲情城市》的劇組有一半工作人員是文化人。甚至找了很多文人來演文人。

王耿瑜則補充另一個觀點表示,每個導演風格都不太一樣。楊導在正式拍攝前會一再排戲,一定要一切到位了才會開始拍攝。侯導卻完全相反,會故做若無其事的要演員「試戲」,但他一說要「試戲」,工作人員就會立刻進入工作狀態,因為侯導的「試戲」通常就是開機的意思。「因為侯導想捕捉的就是自然感,如果一說要拍了,演員反而會有一種『演戲』的不自然。」

陳以文則表示,自己會踏入電影產業,完全是因為「好玩」。「我大二就開始拍片,因為太好玩了。劇場是固定在一個空間,但是拍電影可以到處跑,今天去山上,明天去海邊。太適合我了。不過一路下來走到現在,差不多是楊導當年的年紀,忽然覺得理解了當年楊導的一些心情。」陳以文說去年去洛杉磯,特地去楊導墓園探訪他,墓碑上寫著 dreams of love and hope shall never die.「感覺很不像楊導會說的話,怎麼就成了他的墓誌銘呢。」

王耿瑜則提起 2012 年的蟾蜍山拆遷事件。「侯導總共在蟾蜍山拍了三部電影,當時為了保留那個空間,和一群朋友去搞了藝術節,在空地上放映電影。其實我從民國 76 年拍完那部片,一直到那天的露天戲院才有機會看到第二次,感覺很不一樣。」

王耿瑜說,其實每部電影在人生不同時期看都會不一樣。有的作品因此失去被討論或被注意的可能。「像去年和郭力昕教授一起在電資館看柯一正導演的【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我們都很感動,為什麼這麼好的電影在當時並沒有引起很大的注意?」

而近年王耿瑜為了這部紀錄片做資料蒐集,也有不少感歎。「我幾年前去和一群大二的學生演講,問他們有人看過台灣新電影嗎?結果只有兩個人舉手。」她說近年常在國際影展間奔走,每個人聽到她和台灣新電影有關係時就會流露出欣羨的神情,讓她感受到國際間對台灣新電影的尊重。彼此對照,只有感慨。「很多人問我做這部片的動機,其實我也是帶著疑惑在做。」(未完)

工商服務:

台北華山光點戲院正舉辦「美好年代:台灣新電影」經典回顧影展及劇照展。影展將會放映台灣新電影時期的經典影片:「童年往事」、「戀戀風塵」與「恐怖份子」等3部影片數位修復版。


沒有留言:

social network 社群

LinkWithin

Related Posts Plugin for WordPress, Blogg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