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9月12日

印度文學走向世界

 60年前的8月,印度擺脫英國殖民統治,宣布獨立。60年後的今天,印度經濟突飛猛進,國勢有著翻天覆地變化;美國《時代周刊》最近一篇封面文章形容,印度「永遠是個奇蹟」。

 印度的文學創作,在過去半個世紀以來同樣出現奇蹟。享譽全球的德國法蘭克福書展和法國巴黎書展,去年均以「印度」作為展覽的主題國,介紹文明古國的近代文學作品。據數字顯示,印度出版業年增長率達15%,增速是西方世界的兩倍;年收益約6.85億美元,成為僅次於英美之後的世界第三大英語圖書出版國。

 印度有20多種官方語言,出色的作品除翻譯成英語外,當然少不了法語和德語等。以曾獲英國最高權威之文學大獎「布克獎」的印度年輕女作家阿蘭達蒂.洛伊(Arundhati Roy)為例,她的作品被翻譯成30多種文字出版,震驚國際文壇。

 兩年後(2009年)的法蘭克福書展,主題國是中國。到時候,我們有什麼可以介紹給世界讀者?

 英國《衛報》8月13日一篇署名文章指出,1934年,離開英國撤出印度前13年,有一班印度作家在倫敦「南京酒店」會晤,他們雖以不同語言,如烏都語(Urdu)、孟加拉語(Bengali)和英語寫作,但為了印度文學前景,他們共同草擬一份宣言,會上更成立了進步作家協會。

 在此之前,印度文學被視為「奇風異俗」,難登大雅之堂。據獲得2001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印度作家V.S.奈保爾(V.S.Naipaul)在其著作《印度:受傷的文明》中所言,「小說作為一種社會研究的形式,並不屬於印度傳統─它伴隨英國人來到印度。直到英國統治末期的20世紀30年代,才首次有嚴肅小說家在倫敦出版他們的英語作品。」

 當年成立的作家協會,大概也想不到在幾十年間,印度會發生巨大的社會變化。

享受寫作自由空間

 1947年印度獨立,國家分為印度和巴基斯坦兩個自治領。作協成員之一、名著《德里的曙光》(Twilight in Delhi)作者阿末阿里(Ahmed Ali),同年離開中國返印,卻遭拒入境,被迫改飛巴基斯坦的卡拉奇港市,變作巴人定居下來。而譽滿孟買電影界的詩人Sahir Ludhianvi,則由巴基斯坦移居印度。自此,作協成員各散東西。

 《衛報》說,英人撤離後,印度社會依然貧富不均,階級對立。但作協成員享受到寫作自由空間,文學開始百花齊放,反映了當時社會種種現象。例如獨立初期,孟加拉和旁遮普邊界死人無數、饑荒、內戰、叛亂和獨裁統治。作協成員妙筆生花,不僅將社會現狀揭露無遺,更為那些宣稱「文學藝術應自由討論法治和平等問題」的作家組織與運動,奠下了基礎。

 可惜,獨立後的20至30年間,稍有自尊心的印度作家,均難以擠身於「後殖民地精英群」中。為了糊口,他們大多任職教師或當記者,改用另一方法去監察社會。

跳出傳統題材框框

 獨立初期的印度作家,沒有前輩那種憂國憂民的大時代背景,他們苦於寫作題材短缺,生活空間離不開「全球化、國家主義和自由市場」。文章引述美國大作家亨利.米勒(Henry Miller)的名句「空調惡夢」(air-conditioned nightmare),反映近代社會帶給人類「惡夢」─思想乾涸。

 文章指出,印度的階級制度根深柢固,貧富懸殊至今存在,這些都是作家最佳題材,他們利用筆桿做武器,揭露種種不平等,結果變成有權有勢的上層社會之眼中釘,被列為「異見分子」。

 他們逐漸引起西方國家注意。1979年英國「布克獎」文學大獎落在37歲印度女子阿蘭達蒂.洛伊身上,她的《微物之神》(The God of Small Things)震驚世界文壇,躍居《紐約時報》暢銷書榜達數十周。該書故事由一對攣生兄妹說起,帶出一個家族,甚至一個民族的卑微與愚昧,被形容為一本足以流傳久遠、百年難得一見的文學經典。

 去年8月舉行的法蘭克福書展、世界最大版權交易會上,洛伊的《微物之神》依舊搶盡鋒頭,和她並列的新一代印度作家逾70多位,30多國語言譯作出版,200家出版社佔據展場4千平方米面積……。參觀者深刻感受到,印度不愧為文明古國,還是一個經濟大國。

 新一代作家寫作題材包羅萬有,如罪案偵探小說、黑幫故事,甚至寶萊塢影壇艷情小說,他們已跳出了傳統題材的框框。

英語寫作不一定佔「優勢」

 有人說,印度經過300年殖民統治,掌握了英文語言優勢,有條件去創造龐大的讀者市場。但是,美國著名文學評論家Hirsh Sawhney卻不認同這種說法,強調語言不是唯一佔「優勢」原因。

 Sawhney指出,曾以小說《午夜之子》(Midnight's Children)贏得英國「布克獎」的印裔作家魯西迪(Salman Rushdie 因《魔鬼詩篇》觸怒回教世界、被下令追殺),他用英文寫作,引起西方國家矚目,以為他是印度文學之光,其實,超越他的作家,數之不盡。

 Sawhney舉例,用印度烏都語寫作的女作家Qurratulain Hyder,其作品《火焰之河》( A River of Fire)就出色得多。該書內容精彩絕倫,有寓言、愛情、書信、夢幻和日記,講述印度僧侶,與15世紀波斯思想家相遇,碰上一班回教徒,加插一名機會主義者。最後,大家在一個由回教徒統治、卻慶祝印度節日的國土上生活。

 《火焰之河》的題材,集合了不同的化身和年代,將印度次大陸的特色表露無遺。作者將印度教和伊斯蘭教之間的界線模糊化,同時又揭露了那些毀壞世界美貌、循環不止的人類貪婪和仇恨。作者沒有傷害任何人,她不像那些惡意詆毀印度文化的西方人,或是表面反英、內裡傾英的左翼分子,遠離了那些內心淌血的貧苦大眾。


期待兩年後的書展

 《火》於1959年出版,比魯西迪的《午夜之子》早了20年,卻引不起西方國家注意。Sawhney認為,《火》原著用烏都語書寫,當年被忽視;但最主要原因是,作者反殖民統治,其辛辣文筆,無法討好大英帝國。

 為了向西方社會介紹本國文學作品,印度的翻譯出版社如雨後春筍,如震驚世界文壇的《微物之神》等著作,相繼湧現。

 《衛報》文章說,「正當全球目光注視著印度和中國的歷史時刻,印度出版業雖佔據語言(英文)優勢,但我們對兩年後的法蘭克福書展,有更大期望。」 (2007-09-07 香港文匯報 文:余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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