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潮將至 (終)

她望著眼前的大雨，她想去淋雨，她想變成雨的一部份。變成無數雨滴裡的其中一滴……落到地面，流入土裡，消逝，不見……

她想去淋雨，她想變成雨的一部份……

想著想著，靜靜的，她又掏出菸盒往手裡敲了敲，將落出的菸復又放進嘴裡點上。

下次應該去海邊嗎？要找小蝦一起去嗎？還是自己去？該下雨的時候去嗎？還是放晴的時候去？

正當她陷入空茫時忽然一隻黝黑精實手臂自她右側伸出，猛的取走她口裡的菸。

她回頭。「小蝦？」

小蝦全身被雨淋濕了，迷人眼睛裡卻含著笑。

小蝦穿著黑色背心，露出結實精壯的手臂，下身著一條鮮艷無比的海灘短褲，彷彿才從七月的貢寮海洋音樂祭現場殺回來一樣的裝扮。

她面無表情，也沒有說話。此時此刻，小蝦忽然懂了她，她也忽然明白小蝦好像有一點點懂了她。

小蝦將沾了紅色唇膏的香菸放進嘴裡，靠在她身邊。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四週只有轟隆隆淅瀝瀝的滂沱雨聲，巨大的雨幕似乎要將這個世界切割出陰暗與晴朗兩個邊界。小蝦口裡吐出的菸，很快便被雨滴擊碎，化做雨霧的一部份，與雨霧一同飄散。

香菸墬落的速度究竟是怎樣的？和雨滴落地相比哪個快點？明天會是晴朗的好天氣嗎？明天該不該蹺班去海邊？該告訴小蝦嗎？還是該一個人獨自靜靜的消失？

她還在想。(完)

(本文同時刊載於皇冠雜誌2009年4月號)

*music:moby/porcel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