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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離開一個單位了.不知為什麼,這次心裡很難過...

也許是因為時間太短...因為太短反倒顯得感情很長了...

這段時間很想寫些什麼.但寫了又如何.一切都過去了...漸漸熟悉起來的環境...漸漸習慣的咖啡館,生活圈...有時令我留戀的不是人的因素,而是場所的氣味...我對於人漸漸麻木了...我對於人的嗅覺也愈來愈敏銳了...什麼樣的人愛興風作浪,什麼樣的人隨風搖擺,什麼樣的人明哲保身,什麼樣的人投機取巧,什麼樣的人是藝術家,什麼樣的人最真...

這些我都看得很清楚,所以抽離得也快.不捨的反而是那些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紅綠燈,要等上90秒才能過的十字路口,在路邊聚集的大批小學生,看起來有扮裝癖的陌生人...我不捨的竟然是那些徘徊猶豫的小巷...

我是愈來愈麻木了.懶得和同事們應酬人際關係.我婉拒他們的中餐邀請,寧可中午頂著大太陽在外頭遊蕩...這種情形已經持續好幾年了...

對於氣味不投的人,我愈來愈懶得相處應付了.公司的事情處理完.卸下白日的面具,我的白天也算過完了...

這應該也是一種症狀吧...不是憂慮,也不是焦燥...是人群疏離症吧...哈哈...

唉...一切都將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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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我又將回到多年前任職最長時間的公司...公司對我很好,很包容我,願意讓我重新進入老環境.經過這些年的遊蕩,或許我會有些改變.我也不太確定.

看完巴黎野玫瑰,心裡好悶...剛翻完時還只是很表面的難過了一下...但現在遇到什麼不如意,男女主角的影子,他們說過的話,就會在我心裡響起...

書裡有一個場面讓我最傷心,也是女主角開始精神失常,崩潰的導火線...當她發現自己先前的懷孕原來是一場誤會,她終於崩潰了...整本書的失心瘋女主角,她艷麗熱情如玫瑰,卻也有著歇斯底里陰晴不定的瘋狂個性.她在男主角身邊簡直就像個瘋狂的炸彈...那個下午她失蹤了,如同她先前脫序演出的任何一次瘋狂狀態.但這回狀況更嚴重,因為她夢想中的孩子消失了...男主角也跟著瘋狂地尋找她,直到霓虹燈高掛,夜幕初上,他回家拿手電筒,才發現她坐在廚房的桌旁...

"她坐在廚房的桌子邊,一臉的妝化得亂七八糟,頭髮剪得橫七豎八,東翹西翹.我們四目相接.我好像在呼吸,也好像已經窒息,反正不知道怎樣了,甚至沒想到隨便說句什麼話來.她已經擺好餐具,一聲不吭起身去幫我盛菜.是一道肉丸子,佐配蕃茄醬.我們面對面坐下來.她的臉彷彿毀容一般,我沒辦法忍受自己這樣看著她太久.如果我在此時張開嘴巴說話,只會聽見自己的嗚咽.她的頭髮只剩下三,四公分長,眼線筆的痕跡跟那一圈口紅像小孩亂塗亂畫,全走了樣,比小丑還糟.她直勾勾盯著我,眼神糟到無以復加.我感覺自己心底有什麼東西被撕裂開來.

我的身體向前傾,眼睛沒有須臾離開過她,兩隻手浸入這盤肉丸子醬汁裡.有點燙.我捧起一把肉丸子,蕃茄醬從指縫間滴流而下,我將丸子整個在我的臉上壓碎--眼睛,鼻子,頭髮,到處都是肉渣,我的皮膚發燙,肉醬汁液黏得到處都是,往下淌流,滴落到我雙腿上.

我用手背抹去滿眼蕃茄醬味道的淚水.我們兩個始終沒說一句話,就樣靜默在那裡好一會兒.

[巴黎野玫瑰 | 菲立普.狄雍 :: 37°2 le matin | Philippe Djian]

這個故事說穿了不過是一對瘋子男女的熱戀故事.只是太瘋了.瘋到女人自己挖出自己的左眼,男人最後不忍她痛苦乾脆結束她的生命...令我印象深刻就屬上面這一段...作家有很多種手法能詮釋一個人的瘋狂,但把肉丸子擠壓在自己臉上,滿臉肉渣,汁液到處都是,整個發燙...是非常藝術化,甚至舞台化的做法...超乎一般人的界限...

馬奎斯有馬奎斯的憂傷,米蘭昆德拉有米蘭昆德拉的憂傷,卡爾惟諾有卡爾惟諾的憂傷,赫拉巴爾有赫拉巴爾的憂傷.但菲立普狄雍的憂傷...

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