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4月20日

[words] 高曉松

2005/3/31 上海筆記



晚上轉電視節目,偶然看到一個人物專訪的節目。那時他恰好談到大學時代在北京玩樂團的回憶,很快的抓住了我的注意力。

高曉松,曾經和老狼共組一個樂隊,並為老狼做過傳唱一時的名曲「睡在我上舖的兄弟」。今天聽他談自己的大學生活,不僅感到特別,同時對於這首歌曲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悟。

高曉松提到自己年輕時代玩樂隊的一些青春記憶。他說那時候樂隊的第一個音箱,是因為樂隊裡一個人(我忘了是貝斯手還是誰)的女朋友號召她的室友樂捐來的。樂隊總容易吸引到一大票女樂迷,他們也不例外。而他們那時的伙食也幾乎都由那群女孩子包辦了。那個時候,樂隊成員裡其中一個人的女朋友號召全女生宿舍的女同學們,捐出一個月的生活費(大約人民幣六十元),湊了錢去買了一個音箱。高曉松那天和吉他手兩個人去買,買到音箱簡直興奮極了。他們東摸西摸,東看西看,甚至捨不得去用它。後來互相鼓動著用吧,用吧。當音箱傳出第一個聲音時,高曉松說那種感覺簡直是激動興奮到無法形容。

那一天,高曉松和吉他手兩個人,就推著一台自行車,扛著一個巨大無比的音箱,從西單一路走回清華大學。兩個人輪流一個在前面推自行車,一個在後頭扶著音箱。離開西單時大約是下午四點多,走回清華大學時已是夜裡兩點了。在路上一個不小心,音箱還掉下來。吉他手心疼地立刻伸出腳去接,差點沒把腳都給砸壞了。

後來在一個難得的機會裡,樂隊獲得了一次邀請。不過地點在遙遠的南方,一個叫海安的小漁村。樂隊成員們對於這樣的機會並不是雀躍,竟然都有點卻步不前。有的懷疑有問題什麼的,反正最後就只有高曉松和老狼投票願意去,於是他們倆最後就成行一同去那遙遠的南方。誰知道這趟意外的遠行,對於高曉松的生命竟然起了戲劇性而革命性的改變。

高曉松說那趟行程真是跋涉萬里,他們從北京搭火車到廣州,還是一路站著的。然後轉公共汽車,最後還坐了船。坐船那時候還遇上颱風,他和老狼兩個人幾乎是吐著爬上岸。後來他負責彈吉他,老狼負責演唱,一人一晚上十塊錢人民幣。不過那裡的聽眾都是嚼著檳榔,踩著拖鞋的,他們演唱的歌曲聽眾都不愛聽,因為他們和當地的文化格格不入。聽眾們都愛聽粵語歌曲。大概是因為市場反應不佳,老闆也沒幫他們租房子住,讓他們和女服務生們一起擠員工宿舍(男員工們沒有宿舍的)。結果後來他們大概是市場反應太糟了,再加上又和女服務生們苟且──反正被老闆開除了。兩個人最後一人只掙了一百多塊,連回北京的車錢都不夠。

高曉松和老狼都不知道怎麼辦,最後高曉松把錢交給老狼,說:「你回去吧,留十塊錢給我就行了。」因為兩個人的錢加起來才夠一個人回去,後來老狼就拿了錢回北京,高曉松就拿了十塊錢留下來了。

高曉松說他從小在大學裡長大,對於大學的環境特別有好感;他特別不喜歡社會,也不喜歡城市。在街上逛到一個公共汽車站牌,看見其中有到廈門大學,於是他就上了車。

那時候他身上帶著的還不是吉他,是個鍵盤而已。他走進廈門大學的女生宿舍,隨意敲了間房間。女生開門問:「你是誰啊?做什麼的?」高曉松就說自己是個流浪歌手。高曉松說那個時候流浪歌手是特別吸引人的,就像詩人那樣。女孩子們一聽都很開心,說她們每天朝窗外望見許多船開來開去,總期望會有個什麼流浪歌手來,沒想到真的來了一個。高曉松說南方的建築和北方的建築不一樣,廈門大學的女生宿舍特別的美。北方的房子都是兩排房子,南方的只有一排,一邊是迴廊,另一邊就是窗子。廈門大學的女生宿舍建在山上,山下就是海。每個女生推開窗子都是向著大海的。

高曉松就在廈門留了下來,還談了戀愛。他說那個女朋友對他影響很大。那時她就對他說:「我不敢想像你三十歲的時候會有多麼成功,而且我知道那時候在你身旁的人一定不會是我。」這些都被她說中了。那時候女朋友替他找了份記譜的工作,也對他影響非常大。因為廈門離台灣非常近,可以收到台灣的電台,所以幾乎是第一手就能接收到台灣的流行音樂資訊。那時他的工作就是接過一捲又一捲的帶子,聽著去記譜。坊間所出的一本本小冊子有著一堆詞曲佚名的流行音樂樂譜,就是他們這樣記下來的。由於這個緣故,他對於港台的流行歌曲旋律記得爛熟,而且決定絕不寫這些公式化的歌曲。到了更後來,他才知道根本沒有這份差事,是女朋友想給他錢又怕傷害他的自尊心而想出來的理由而已。

後來高曉松談起他寫「睡在我上舖的兄弟」這首曲子的背後故事。他說人生裡十八歲到二十三歲是最好的時光。這首歌曲他寫得很快,一下子就寫好了,寫的就是他當年在大學寢室裡睡在他上舖的一個室友。那天晚上,他忽然接到一通操湖南口音的電話,就是那個當年睡在他上舖的室友,要他一起參加清華大學的畢業典禮。掛了電話他忽然就很感慨,於是寫下了那首曲子,然後立刻唱給了老狼聽。

那個湖南的兄弟小他幾歲,他們的背景也很不相同。高曉松是出身自一個高級知識份子的家庭,而那個兄弟是來自湖南一個鄉下地方。他知道這個兄弟將來總有一天會淹沒在茫茫人海裡,和一般人一樣,討個老婆,生個孩子,然後在湖南的一個小小的城市裡,做一個平凡的工程師。在他們共睡一個上下舖的時候,那個小兄弟和他約好每天晚上都要問他一個問題,他也一定要回答。後來小兄弟果真每晚提問,而且問的問題都很逗,從愛情,理想,到生理問題──大部份是生理的。所以他歌詞裡寫到「他曾經問我的那些問題,如今再沒人問起」。而且他們之間的那種關係,年齡的差距,背景的差距才造成的那種單純的關係,如今是再也不可能有的了。

聽完這一段,我也覺得很感慨。後來高曉松還談了一些別的,我僅就我記憶所及的,記下一些我想記下的事情來。

想知道高曉松是誰請點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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