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半

Elephant mountain , Taipei, Taiwan

人的成熟有時來自對現實的妥協。除了夢想的幻滅，一步步接近現實世界。將夢想的高度不斷調整、不斷下移。

我時常覺得自己夠了夠了。從年少時一直走到現在，仍偶爾覺得一切夠了。只是這聲音從慘綠青春期逐漸消褪。進入社會後還有一些些。三十左右仍在迷惘。見識過浮世繁華，心裡仍有個聲音問自己：夠了夠了，為什麼究竟為什麼。

年少時不愛讀書不走正軌。進入社會卻很難歪著成長。不進入體制怎麼見識大千世界。偏偏又沒有過人才情，於是活成一付半死不活的模樣。

2012年是為了世界末日去歐洲自助旅遊的。但是全世界一起平安的度過了2012年的可笑寓言。2017年的此刻我又再度去歐洲自助旅遊。其實我去旅遊的心情和目的都和一般人不大一樣。雖然也有些興奮，但每次都是抱著自暴自棄的心情出去的。因為沒有勇氣讓自己毀滅，心裡暗暗想著，如果在異地出了意外也好。

因為無所企盼，所以無所畏懼。對世界仍有留戀之人其實很幸福的。愈愛世界的人才愈捨不得死。

大過年的我講這些幹嘛呢？當然，或許是夢話。昨天清晨四點半，被兩個老外給吵醒。我的住處整棟華廈只有五層樓，除了一樓有一住戶，其他四層各四戶，非常單純，好笑的是每層四戶都沒有掛上門牌。所以我搬進之後比較扯的是，常被按錯門鈴。

有沒有恐懼？當然有。由於門上沒有安裝窺孔所以每逢有人按錯門鈴我只能裝死。幾秒後對方也會發現按錯門鈴便自動消失。

但昨日凌晨，頭一遭，兩個老外在我門外喋喋不休。我從鈴聲裡矇矓醒來，按亮手機，拷，四點半。兩個老外操英語在我門外交談，一面按著門鈴。

「是這間嗎？你確定？」
「對啊。但是⋯⋯我也不確定啦。」

過了幾分鐘，兩人閃了。

拷。凌晨四點半。 

約莫一小時後我才睡去。夢見了我的老爸和外婆。兩人是我目前生活裡年齡最長的兩位長輩。最近整個家族都為了兩個老人的各種狀態牽扯掙扎著。

看吧。社會福利做不好。活得老有什麼用。

（結論又歪了）

Elephant mountain , Taipei, Taiw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