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ds] 夢遊生活

這幾個月的日子比一場夢還更像一場夢，我想是因為我沒有好好腳踏實地過吧。但是腳踏實地的意義在哪裡呢？一想到這些問題我就頭昏腦脹，所以姑且不去想，就當做每天都在夢遊似的過日子吧，這樣大概會好一點。

沒想到夢遊也會遭報應的。

之前提過我在內湖科技園區某間小公司上班，這份工作不是自己中意的，只是看在待遇和環境不錯的份上去做做久違的OL。而且這間網路公司成立還不滿一年，所以我們幾個剛進去的同事們都哇哇叫，比賽著誰會先離開。由於同事P夢想著去越南自助旅行而我也有興趣，所以我們約好做三個月來存旅費。

說每天像在夢遊真是一點不假。每天上班都穿得漂漂亮亮，然後盡情地花掉才領到的（部份）薪水。每天吹著辦公室裡涼涼的冷氣，吹到身上的皮膚都冰冰涼涼的，一面喝著剛泡的花茶或咖啡，然後揮動著塗得很漂亮的指甲的十指拚命地在電腦鍵盤上舞動著。為什麼是拚命呢？因為一面要趕出公司的進度令公司覺得花錢請我來是值得的，但一面又忍不住將公司當成一種小型的網咖在使用。

這種夢遊似的日子在上週四劃下了句點。所謂網路公司就是燒錢公司，我的同事每日憂心忡忡擔心公司會倒掉，我還老神在在安慰她說沒事啦公司至少會再撐三個月吧（表示我們至少還有一或二個月的OL兼網咖生涯）。沒想到原來是她的警覺性高而我的夢遊程度有點走火入魔，總經理上週四就宣佈了公司要收起來這件事。

嗯。感覺挺複雜的。是我夢遊的日子太幸福遭到老天爺的嫉妒嗎。沒想到快樂的生活只持續了兩個月。這兩個月裡發生不少事情。不過反正是在夢遊，就當做是夢的一部份。

我時常做一種類型的夢，常常飛在很高的天空裡，飄在雲間那樣；不然就是忽然墬入很深很深的海底。由於是夢，感覺很逼真，一點不像做夢，所以做這種類型的夢都很過癮，醒過來回味再三只想趕快閉眼再來一次。其中最喜歡做過的一個夢是，乘一條長長的火車去旅行，結果火車鐵軌忽然斷裂，整條火車就這樣呈九十度地俯衝入深深海底。我向來很喜歡沈在水平線下的感覺，每次去游泳時沈在水平線下那安靜而奇妙的世界總令我安心。在水平線下你可以看到很多軀體在走動在揮舞在拍打，但是一點聲音都沒有，有一種冷酷的安靜與優雅。

後來看了相關的夢的解析之類的一些雜書，其中有提到，夢境常常出現高空啦，大海啦，飛翔或俯衝之類的夢境，代表你對自己的要求很高，生活壓力太大。想想似乎挺有道理的。而這幾年來我愈來愈少做這類的夢境。壓力減少的原因我很清楚，是因為我不再強迫自己去做一些自己都不願意做的事情。我只做我願意做的事情，即便付出的代價是長時間的零收入及不斷支出。

週四，總經理宣佈完了終止我的夢遊生活的殘酷決定之後，說請大家週五到公司交接一下。我抱著莫名的感受回家，那天異於平日很早就上床睡覺了。結果生理時鐘調不過來，第二天竟然睡過頭。而那天我還是被一場夢驚醒的。

在夢裡，我一如往常到公司上班，夢裡的我和平日一樣按了樓層鍵。結果到公司那一層，電梯門一打開竟然是被封死的，我嚇了一跳，然後就忽然醒了。

哎，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

但是夢遊的日子挺快樂的，希望我還有機會繼續夢遊下去。

註：
用的圖片全部是王家衛的重慶森林劇照。當時的王菲才剛剛擺脫王靖雯那土氣的大陸妹形象，正處於大轉型邁向巨星之路的路上。王家衛找上她拍戲有如魚幫水水幫魚，王菲的聲勢在歌壇及影壇從此皆不可同日而語。那時她發了張粵語專輯胡思亂想。專輯裡首次出現她與當時熱戀男人竇唯合作的作品誓言。也出現她首次引起高度爭議的翻唱歌曲夢中人（Dreams，原唱是小紅莓the cranberries ）。專輯裡收錄的專輯同名曲胡思亂想（翻唱自The Cocteau Twins的作品，王菲後來宣稱這個樂隊是她最喜歡的樂隊之一，對她影響甚大），與夢中人同時選入電影重慶森林的原聲帶。而王菲在電影裡頭扮演的角色，夢遊也成了她的特色。她時常在快餐店裡夢遊，後來開始夢遊到警察663（梁朝偉飾演）的家裡去。